第七十六章 哭秦庭? (第1/2页)
盛乐吵吵嚷嚷之后,终于形成了最终的决议:派遣第二拨使者至平阳,争取晋人的支持。
使者一人五马,自盛乐出发后,不畏严寒,快马加鞭,数日就抵达了草城川。
在看到晋人于塬上筑起一城后,大为惊讶。
似乎之前有人提及过,但诸事纷杂,最后被人遗忘掉了……
很自然地,他们被巡逻的骑兵拦下了。
贺兰奴根没有多说话,只派人上前交涉了一番,然后便被引到了遮虏城外,看管了起来。
贺兰奴根没有丝毫不耐,出使别的部落或他国,难道次次有好脸色?早习惯了。
他更关心的是这座城本身的存在。
看似没有直接挡着路,但人家就在路的旁边,居高临下,一旦大队人马过去了,就可以跳出来袭扰你脆弱的后路。
以前这里其实是有部落的,但贺兰奴根忘了是哪个了,实在离得太远。
他只知道这边的部落投靠了祁氏母子,似乎被调走了。
这就是内战造成的直接恶果之一。
如果兵力充足,晋人筑城时就大举杀过来了。现在城已筑毕,说什么都晚了。
“能威胁平城,也能威胁盛乐!”凛冽的寒风之中,贺兰奴根一边跺脚,一边哈着热气,心中似乎比身上还冷。
有随从拿刀柄敲了敲城墙,又听了听声音,道:“挺厚实的。”
贺兰奴根瞟了眼黄土墙,没说什么。
晋人喜欢筑城。
城筑到哪里,就推进到哪里。如果城池里的兵有野战能力的话,那么这块地就真的占下来了。
明年开春之后,他们与祁氏母子大战的可能性不小,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,晋人兴许已经推进到平城了。
接下来怎么办呢?似乎也没太好的办法。
世人只顾眼前,长远的事情或许能考虑到,但有时候真的无能为力。
贺兰奴根曾经设想了一下,如果祁氏弑杀郁律之后,他们就待在意辛山不动,而王氏也没有选择逃回广宁,而是将拓跋什翼犍藏了起来,让祁氏找不到,那么结局会怎样?
大概是贺傉称王后,无法服众,在盛乐感到恐惧,待不住东逃平城或东木根山。
但他一时半会也不会找广宁王氏的麻烦,更不会跑到阴山以北的贺兰部搞事,顶多要求他们交出拓跋翳槐。
这样是没有结果的,最终很可能以贺傉倒台而告终——大概率不会活着倒台,很可能被人弑杀,再找个理由,比如忧惧而死之类,弄得体面一点。
那时候翳槐是不是能不动刀兵就被拥立为主呢?
这样做最大的好处是不会打内战,国家不至于分裂。
但世上没有如果。
贺兰奴根恨恨地踢了一脚城墙,下令建造此城的人憋着一肚子坏水呢。
傍晚时分,奴根等人获准入城歇息。如此停留数日后,终于接到消息,可以继续前行,并由遮虏城方面派人沿途护送至秀容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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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贺兰奴根等人抵达秀容县城,等待下一批护送他们的人的时候,他收到了一个消息:下洛城被攻破了。
这个消息做不得准,因为是一位接待他的县吏提及的。
简直离谱!县吏从哪里听来的?
呃,斜对面的一处宅院外,大群髡发乌桓兵有气无力地蹲在墙根下,就着难得的晴天晒太阳。
院落之内,隐隐传来声音:“哭!一定要哭!哭得哀婉泣血,如此方有奇效。”
“哭?”
“夫人听过申包胥哭秦庭的故事么?”
“嗯。昌平寇氏擅《左氏春秋》,我读过他们家的书。”
“申包胥哭秦庭七日,哀公感其诚意,最终决定出兵,令楚国得以复国。今广宁已失,唯代郡尚余二三县勉力维持,数万老弱妇孺避入晋国,嗷嗷待哺,而那幽州、冀州长吏却不放粮。夫人若能在正旦朝贺上乞得援兵,局势定然可以扭转。”
围墙内静默了下来,良久之后,才有妇人幽幽一叹,道:“二郡皆败,就算乞得援军,又能如何?”
“夫人这就想得差了。二郡还有很多忠勇之辈,暂时降贼,只不过屈身隐忍罢了。一旦局势大变,比如晋军大破祁氏,他们又会反正,拥什翼犍为主。”
“这些墙头草,就算得了他们的效忠,又有何用……”
这句话是真的把天聊死了。
片刻之后,只听“吱嘎”一声,院门被打开了,一中年文士模样的男子出了门,直奔不远处的县衙。
院中一高挑妇人站在光秃秃的树下,满面愁容。
宇文丘不勤出兵后,晋人大部退了回去。
王家独木难支,丢了下洛,目前只剩代县、平舒二地,后者还掌握在卫氏手中。
如今避入范阳、常山、中山、上谷四郡的人太多了,既有吃了败仗的精壮,也有老弱妇孺。带过去的牛羊粮食能济得一时,却救不了一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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